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俄羅斯揮軍入侵烏克蘭，發動歐洲數十年來最大規模的地面戰，數以百萬民眾的生活受到威脅。烏克蘭平民相繼逃難，離鄉別井，觸發大型人道危機。俄烏衝突加劇，其影響的蔓延程度令人深感不安，並對那些陷入這次危機的人們帶來嚴重衝擊。

本文聚焦於這次衝突可能帶來的市場和經濟影響。

在本訪談篇，John Emerson與Robert Lind就這次衝突對大市和環球經濟的影響分享見解。

您認為俄羅斯總統普京的最終目標是甚麼？

John：普京的目標一直非常明確。首先，他認為烏克蘭屬於俄羅斯領土，無論如何都希望重新把烏克蘭併入俄羅斯版圖。第二，普京擔憂俄羅斯人民或會展開對抗，要求更換領袖和改革政府。這就是他一直管控媒體及控制俄羅斯民眾接收新聞報道的原因之一。

普京亦想確保烏克蘭不會成為一個與西方關係密切，而且發展蓬勃的民主國家。因此，他第三個目標是推翻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領導的政府，然後充分掌控烏國、其經濟及人民，從而拉近俄烏關係。

您認為目前的對俄制裁有效嗎？未來會加推制裁嗎？

John：目前的制裁未能有效令普京停火和不再攻擊平民。有鑑於此，我認為有必要推出更嚴厲的制裁。

普京對烏克蘭採取軍事行動，原意是想增強俄羅斯勢力，但卻造成反效果。我認為從經濟和地緣政治的角度來看，這次衝突已為俄羅斯帶來災難性後果。舉例來說，普京的地緣政治目標一直是試圖分化西方、歐洲、歐盟成員國、北約成員國之間的關係，當然更希望分化歐美關係。入侵烏克蘭的決定帶來即時反效果，令西方關係自9・11事件以來從未如此緊密。

歐美承受的經濟痛楚長遠會否令目前的團結出現裂痕，仍有待觀望。在策劃對俄制裁方面，西方的目標是在實施制裁國家承受最小影響下，對俄羅斯作出最大懲處。然而，在某些制裁上各國的立場未必一致。

這次衝突在政治上可能令普京陷入險境。若俄羅斯人民對經濟後果和領導人無法再忍受，其他關鍵人士或會開始質疑普京的判斷。普京入侵烏國後即時遭受多國制裁，對俄羅斯造成短期、中期，甚或長期的沉重打擊。

制裁措施對西方經濟有何潛在影響？

Robert：有兩大領域值得關注。首先是透過金融體系產生影響的傳導機制。俄羅斯金融體系已嚴重受挫，影響勢將波及銀行業和其他金融機構。雖然衝擊主要集中於歐洲，但美國也可能受到牽連。

制裁措施在未來數月造成的最不利影響應屬能源價格。過去數週，石油和天然氣價格急升，將會令西方經濟付出沉重代價，情況也是以歐洲為甚。消費者和企業將深受影響，並將迫使政府考慮推出措施，保護經濟免受能源價格衝擊。

這場戰爭如何打擊環球經濟和疫後復甦進程？

Robert：俄烏衝突已造成深遠打擊，並將嚴重影響歐洲經濟，其次是美國和其他市場。年初，經濟逐步擺脫Omicron疫情的影響並展現復甦。經濟活動回升，消費開支和企業投資均回復動力。這一切現時已成疑問。

目前商品價格大幅上漲，持續高居不下的時間可能比不少人預期更久。這意味全球經濟面臨嚴重的負面供應衝擊，並會推高通脹，削弱經濟增長，為決策官員帶來極難解決的問題。

若制裁升級，尤其是能源制裁，石油和天然氣的價格衝擊將會更為嚴重。我們亦不難想像，俄羅斯政府可能決定中斷輸往西方的石油及／或天然氣供應。即使是有關這個可能性的揣測，亦可能大幅推高能源商品價格。其關連影響或會成為歐洲以至全球廣泛經濟面對的最大風險。

俄烏衝突如何影響央行的政策路線圖？

Robert：目前局勢對美國聯儲局和歐洲央行等央行甚為棘手，因為這是一場可導致通脹升溫和增長減弱的衝擊。因此，央行官員無法依賴過去20年沿用的政策模式。

我認為央行憂慮1970年代的教訓可能重臨，當時是上一次發生由地緣政局動盪引起的嚴重能源價格衝擊。

理論上，面對這類衝擊，大部分央行會建議不宜採取過多行動，應容忍能源價格引起的短暫通脹。我認為在目前環境下，這帶來兩個問題。首先，現時處於利率非常低的時期。過去數年的貨幣政策異常寬鬆。因此，商品價格高企產生的通脹動力可能會持續更久。

第二個問題是，能源價格高居不下的情況未知會持續多久。我傾向相信當烏克蘭緊張局勢結束時，能源價格將開始回落。然而，這可能是一場漫長拖沓的地區衝突。即使俄烏短暫停火，亦不意味能源市場的壓力將會消失。

此外，多國政府（以歐盟尤甚）極有可能加快落實減少依賴俄羅斯能源的計劃，這亦意味能源價格仍將繼續面對上行壓力。因此，商品和能源價格帶來的通脹壓力難以在短時間內消退。

歐洲如何應對或調整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？

Robert：短期內，歐洲並無太多方法改變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需求。雖然有國家已逐步轉用挪威（供應能滿足20%至25%歐洲天然氣需求¹）等其他國家能源，並增加使用液化天然氣，但兩者均存在產能限制。儘管如此，在未來數月，如果來自俄羅斯的天然氣供應中斷，歐洲完全可能有力應對。

預期今年冬季和2023年初面對的問題更為嚴峻。若屆時俄羅斯天然氣供應仍然顯著受阻，情況將遠比現時更具挑戰。舉例來說，我認為歐盟很可能會實行能源配給措施。

因此，本已制定的歐洲能源轉型計劃顯然將加快步伐。不過，這需要巨額投資和大幅改變基建設施，在樂觀的情況下亦只能於未來三至五年完成。

歐盟為應對難民危機有否作好準備？

Robert：對比2015年中東敘利亞衝突引起的難民危機，我們認為歐盟已作出重大轉變，其明確承認有需要果斷應對嚴峻的人道悲劇。現時已有超過2百萬烏克蘭民眾離開烏克蘭，大部分逃難到波蘭。無疑這代表需向波蘭給予額外援助，歐盟亦會在某個時間商討在其他成員國安置烏克蘭難民。

難民危機的規模可能相當龐大，會構成嚴峻的挑戰。戰爭越持久，最先接收難民的國家（波蘭、匈牙利和斯洛伐克²）面對的財政壓力便越大。歐盟需考量如何為這些國家提供協助。我相信未來歐盟將進一步探討難民分擔和保持團結，亦可能會推出特定復甦基金，以協助有關國家應對大批難民湧入。

 

1. 數據截至2022年3月10日。資料來源：挪威石油與能源部

2. 數據截至2022年3月8日。資料來源：聯合國難民署